通心粉排箫

好磕!呷哺呷哺

【周温/叶温】爱别离(一)

*基于金基德《弓》的脑洞

*单纯想搞钓系小龙女温

*胡言乱语,私设巨多。和原作剧情无关




01

周子舒回头看着端坐在马背上的人。


公子一身白衣,人似雪山玉峰,袍如飞瀑流泄。他发髻间卧支白玉素簪,缎子般的青丝伏在后背,掩去翩然身姿。


那男子品貌非凡,像一轮降落的月。


周子舒走过去同他说话,不觉放轻声音。


不敢高声语,恐惊天上人*。


“还疼吗,”他道。


那人摇了摇头。


周子舒又问。


“我叫周——絮。你叫什么名字?”


天上人俯低身段,托起周子舒的手,在人掌心描下一个温字。


一缕鬓边墨发流淌下肩头,那双低垂的莲花目缓缓抬起注视着周子舒,温良如玉,似噙笑意。


他见过无数双眼,却没有一双像这样的透彻——本有今无,本无今有*。


周子舒想到了鹿。


他今天原就是来猎鹿的。不想却一时疏忽误伤了人。所幸快箭钉在人身旁的树上,对方只因躲避扭伤了脚。拨开枝叶,便见一白衣公子倚着树起身,还以为是甚么山里的精怪变得。


那人听得树丛后窸窣声响,又被冷箭惊吓,于是单手攀着身旁那支箭把它拔出,看来打算要是来者不善就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。


不料来的是个跟他一般大的哥儿。墨蓝劲装,束发戴冠,剑眉星目,面容清峻。虽然手里正握着一张弓。但横看竖看,总归觉得不像坏人,而且人长得也俊美。


他虽然见得人不多,对于自己看人的本事却十分自信,于是收敛戾气,眼睛滴溜溜地看人,好不委屈。惹得对方忙了阵脚,边赔不是,边把他抱到自己的马上。


周子舒起先道:“敢问你是哪家公子?”,后深感不妥,又一转话头:“该把你送到何处?”


那妙人抬起腕子,点点远处浮在一片翠绿繁花之上的长明雪山。周子舒惊觉对方的腕竟和积雪的山头一般皓洁。


他该不会真是山上的仙人。他虽人在宫里住着,却也听说过长明山上住着仙人的传闻。周子舒固然好奇,也助人心切。


长明山倒是不远,只恐到达后天色太晚,怕是只能在天黑赶到山脚下找间客栈住下,等第二天天亮再把人送回。他跟对方说了此行的安排,那温公子只是不经意地笑笑,就此开始上路。


周子舒不敢跟对方同乘一马,留了人在马上,自己牵着马。这一走就从薄明走到午晌。


彼时已是季夏。碧空如洗,烈日高起。


周围景色变了又变,风止云停,蝉鸣不绝,郊衢人迹寥寥,唯有两人一马在道上走着。


周子舒的脸上和脖颈渗出一层晶亮的汗,脸颊泛起薄红。一滴汗珠从额角滑落。他正因燥热生出一丝烦躁,一阵细细凉风像手拂去坠在他下巴的汗珠。


他往身旁一瞧,白衣的温公子手执一把素扇给他扑风。


“你可好些了?”他听见自己问。


那人笑意盈盈,示意他上马与自己同乘。


周子舒不好推脱,他翻身上马坐在温的身前。正欲拉疆御马,一只白玉似的手从他腰侧伸出,先他扯过缰绳。他身后的人双腿一夹马腹,随即健马一声嘶鸣,划过沉寂的苦夏向前狂奔。


温公子方才扑扇给他驱散一点热意,现在又惊出他一身冷汗。


他被人圈在怀中,拘谨得要命,只好在快马上坐得笔直。始作俑者却乐在其中,几声轻笑混入烈烈风声,划过周子舒的耳畔。


他心生悸动,不敢回望。




02

他们在晼晚到达镇外。


暮色四合,夕阳如血,染红乡道两侧的麦田。一条直路通向尽头的城镇,豆大的灯火点缀,几缕青色炊烟袅袅升起。


一列黑色鸟群在落日前飞过。


周子舒拍拍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,让温把自己放下。后者似乎也想跟下来,被周子舒往马鞍上推了推大腿。


“你坐着。”


这温公子一向听话,又乖乖地坐回去。


周子舒就这么牵着一人一马走进镇子,他发现自己被人看了一路,好不尴尬。或许是这镇子偏远,不常有外乡人到。


倒是坐在马上的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,眼睛惬意地眯着,上身随着马匹的动作轻轻晃着,像岸边一支芦苇。


他们走到一家客栈住下。


马被小二牵去喂了。俩人凑合着吃了些饭,他就把温赶去房间里安顿下来。


周子舒回楼下点了壶绿蚁,正巧赶上他委托的跑堂在药铺买了敷药回来。他道了声多谢,把药袋子往怀里揣,却被跑堂的叫住了。


跑堂一手架在柜台上,肩上搭着条布巾。这人中等身材,生得比周子舒略矮一些,加上又驮着背,就显得更矮了。他一脸精明相,一副想打听八卦的猴急样,看得周子舒心里有些不舒服。


“哎,客官。您是怎么搭上温客行的?哟,可得当心着点儿。”他压低声音,神秘兮兮道。


“温客行?”周细细嚼着这个名字,一下没反应过来。


“这不是跟您一起来的——住在二楼那个,” 跑堂的摆了摆手,一副嫌周子舒太愚钝的样子。


“他怎么了?”周子舒洗耳恭听,他不是爱打听是非的人。但鉴于自己跟那位温客行怎么说也处过一天半日,多少还是有些好奇。


只见跑堂嗨了一声。郑重其事给自己到了杯茶水一口闷下,说书似的开始滔滔不绝起来。


“话说这长明山上住着一位大道已成的仙人,听闻那人是百余年前一位江湖侠客,乃是修炼六合神功才能超脱凡俗,容颜不改。”


周子舒听得认真,也学对方依在柜台边上。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算盘上的珠子。


“我们这镇子在长明山下也兴建了有数个百年,自然也知道山上住着仙人这一传闻。起初我们还不信,约莫二十年前的某日,有乡亲看见从山上下来一个身着白衣,负着巨剑的少年。那人看着二十五六,却有谪仙一般的非凡之气。”


那男人讲得口干舌燥,脸上发汗。于是抓起肩上的布巾在额上用力印了印,又给自己倒了杯茶。


“然后呢,这位从山上下来的便是温客行?他就是长明山的仙人?”周子舒想到他身上的白衣,下意识联系在一起。


那跑堂倒是不跟他客气,白了人一眼。明摆着又被这位小客官蠢到。周子舒倒是不恼,他侧着头,等人继续往下说。


“不是,不是!”男人又摆了摆手,扇出一些风,“山上下来的确是叶剑仙无误,但温客行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。我听说——”


他把声音压得更低,往周子舒的方向凑近了“那温家怕是犯了什么事,一路被人追杀灭门,最后只活了个小的。当时剑仙在我们镇子上祸......待了一阵,便策马沿着你们方才来的路走了,好几年不见,他再回来时原本乌黑的发已经白了几缕。怀里还夹着个衣袍染血的垂髻小儿。那便是温客行——”


他一口说完一大段话,正喘口气的功夫,就被掌柜的吼了一嗓子。


“王二!你/他/娘又偷什么懒!”


跑堂赔了几声笑,灰溜溜地走了。掌柜刚收完账回来,便往门里走,嘴上还边臭骂,“呸!格老子的,就他长了嘴,一天天像个婆娘逮到人就说。”又道,“你这喷的口水都不知道满了几壶茶!”


周子舒觉着有趣,挑起眉毛咧了咧嘴。被掌柜的斜睨了一眼。他又转过头去跟人打听,还推出一枚金豆。


掌柜眼睫动也没动一下,一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,另一手不动声色地把金豆纳入掌下。


“别怪我没提醒你,你最好把温客行原封不动地送回去。山上那老妖怪看他可看得死紧。自从这崽子来了以后姓叶的就时不时到镇子上来采买,温客行大些时也跑到镇上玩,”掌柜的扯了扯嘴角,“他长得倒是端正,镇子上有些成日游手好闲的不长眼想把他拐了去——”他顿了顿,给周子舒丢去一个嘲弄的眼神,“那痞子的手都还没碰到人就被一股劲风掼倒。随后被姓叶的打个半死,那温客行也被带回了山上。”


他啪地用力弹一下算珠。周子舒也大梦乍醒般地眨了下眼。





03

“周絮。”


周子舒以为自己听错了,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温客行想确认一番。屋子里确是只有他和温客行。


许是看到他眼里的迷茫。温客行又唤了他一声阿絮,随后跟恶作剧的小孩一样咯咯笑起来,抬袖掩嘴,笑得前仰后翻。


周子舒原先在给人敷药。他将药酒倒在手上搓热,那玉管似的脚踝搁在他腿上,被他握在掌中按揉。又用内力徐徐输进伤处,把淤积的血催散。温客行本就肤白,被这一番揉弄便轻易泛起一片脂色。


“我原以为温兄是只敲不响的木鱼,没想到是某人不会敲,温兄也不愿响罢了。”周子舒酸溜溜道,他一边觉得自己被人耍了,一边又觉得好笑。说罢摇着头,也起了孩子心性,捏了捏对方的踝。


温客行只是天真又好奇地看着他。


夜已深,案上一粒灯火平静地悬在黑暗中,烛光映着温客行半边脸,描下他深邃眉目。那双琉璃眼中光华流转,与他对坐的周子舒不禁停下手上的动作,细细端详那人,像凝视一樽玉佛。


可谓,似僧有发,似俗无尘,作梦中梦,见身外身。*


只是那玉佛没看一会儿就犯困,猫儿似的打个哈欠,轻轻一挣把脚从周子舒手中抽回。旁若无人地钻进床榻间,被子一盖蒙头就睡。


说人没个正形,倒像是一切世俗规则都拘不住他。周子舒也笑了,给人掖了被子,端了药瓶子就想打道回府。他拂出一道温柔的掌风,驱去屋内的明光。


此时窗外皓月朗照,月华如水。


熄灭的灯蕊上,一缕青烟痴痴缠缠,轻轻绕过那熟睡之人的床帷。


周子舒钻进隔壁厢房,拾掇拾掇,又一杯酒下肚,才算歇下。饶是他武功再好,一天奔波也累得够呛。


他躺着床上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一切。整个人像在云里雾里,直到几个时辰前从客栈伙计那儿八卦来的,从稍微有那么一丝清明。


即便知道前因后果,他对温客行和那叶剑仙也知之甚少。这镇里的人怕也不比他清楚,他们的态度更多是不想惹事又乐得有戏可看。


说到底他周子舒犯什么又惹上这事呢。


他虽身为皇亲贵胄,又手握兵权,却早已厌倦朝堂。


于是谎称急病,讨得几日休沐。今个儿趁天微明时逃出来散心,散散那股子压在心头上官场特有的晦气。


仲夏清晨日光熹微,花叶夜露未褪,林间雾气氤氲,独他一人一马一剑,畅游这一方小天地,好不自在。


以往与晋王一同狩猎,他总不能尽兴。什么时候放箭,什么时候射偏,什么时候该猎什么。明明弓与箭都握在他手中,但被掌握的却是他自己。


身居庙堂,他时常不知自己究竟是猎人还是猎物。满腔愤懑无处宣泄,今天偏生要当回猎人。只是他猎的不是鹿,而是猎了位谪仙。


这意外之喜倒也不差。


周子舒从未结交过或见过有像温客行这般人物,十七八九的年纪,眼睛里纯粹得像婴孩。外表看似乖巧,实则天真顽皮,倒是有趣得很。


他心里升起一股喜爱之情,又冷不丁地想起掌柜的口中所说的极其护犊子的叶白衣叶剑仙。


月光透过窗棂,攀到他的床边,像那人衣袍上的带子。周子舒伸手去够那道光,轻轻摊开五指,让掌心托着皎洁的月色。


倦意上头。


他半梦半醒,恍惚间攥了一下手。只觉得手心微微发烫,不知是先前给人攃的药酒起效的缘故,还是那人的体温尚未散尽。







TBC



*   不敢高声语,恐惊天上人。-《夜宿山寺》李白

*   本有今无,本无今有。 -《涅槃经》

*   似僧有发,似俗无尘,作梦中梦,见身外身。 -《写真自赞五首》黄庭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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